大家好，这里是早茶夜读十日谈，我是今晚讲故事的凤梨。
今天我要给大家讲的这个故事出自民国的一本志怪小说，叫《洞灵续志》，是《洞灵小志》的续篇。这书你光从名字也能猜得出，写的都是晚清以及民初的一些神神鬼鬼的灵异故事。现代文学的大咖周作人，对这本书很是赞赏，他看完《洞灵小志》《洞灵续志》，说这书好玩就好玩儿在写的大都是近几十年里的人物。你琢磨啊，人物离得近，那人物经历的灵异故事就半真半假，更引人遐想。顺便插一句，这里人物有多近呢？真的特别近，比如里面就写到了周作人和鲁迅的爷爷周福清，买通考官让儿子考试作弊的丑闻。在这本书里这段故事名字叫“绍兴周某”，还留了面子隐去名号，是不是有点儿《法制晚报》的感觉。但周家是绍兴世族大家，丢周家祖宗的人更打脸，所以这段故事灵异之处就是鲁迅爷爷被官府逮捕的时候，周家宗祠上悬挂的翰林匾突然无缘无故掉下来了，而且周围邻居都听到祠堂里连夜有鬼哭的声音，显然是周家先祖在责骂和警示子孙。如果你对这段故事感兴趣，可以点击文末的图片，听《小说民国》节目详解。
我今天真正要讲的不是鲁迅、周作人家的八卦，而是一个跟瘟疫和谣言有关的故事，故事的名字叫《瘟神》，就是瘟疫之神。周作人说这本书“有数处写鬼趣，本于人情，觉得颇妙”。我们从今天这个瘟疫故事里，也很能看出官员心态与民众心理。好，闲话少叙，书归正传。
话说在距离今天将近200年的道光元年，大清国爆发了一场大瘟疫，故事里面说是夏天秋天的时候瘟疫席卷全国，但我翻了一下《清史稿》，发现这场瘟疫其实从年初一直到年末都没有彻底结束，各地瘟疫此起彼伏。《清史稿》提到各地的瘟疫，后面往往要跟一些四字词语，比如死者无算、不可胜计、毙病无数、暴死者众、数口尽殁……可以说各地惨状排名不分先后。就这样，大瘟疫持续祸害了大清国三年才算歇一歇。
我们先不管全国，单看故事的发生地陕西省，在八月初的时候，民间有谣言说瘟疫打东边来已经传到了潼关，很快就会进西安城。果不其然，还没等官方辟谣，没几天瘟疫就遍布西安城内，尸横遍野，甚至当时的陕西布政使岳龄安都死于瘟疫。布政使是干什么的呢？布政使是主抓一省的税务经济、人事考核以及传达政令工作的，我们粗暴地打个比方大概相当于副省长这么个角色。你琢磨琢磨，满街死人也就够吓人了，现在连副省长都确诊甚至死亡了，那士绅百姓得多恐慌。所以一时间西安城里出现很多奇闻，难辨真伪，比如有人说家里养的类似蝈蝈的纺织娘，屁股上突然冒出一条小蛇；还有人说瓜果里也检测出了毒物，真的是人心惶惶，大家都觉得日子是有今儿没明儿了。主管当地公安刑法的按察使叫陈廷桂，其实也挺慌的，没什么好招，决定以谣言对谣言，铤而走险一把，就编了个故事对有头有脸的士绅们说：“昨儿晚上啊，我做梦，梦见咱们岳副省长了，怹有话要托我告诉大家，说怹死了以后啊，您猜这么着，当上了瘟神，而且专门主管这次瘟疫传染工作。怹说马上就领着瘟疫小鬼们赶往四川，陕西已经太平了，大家不要恐慌，士绅们做好表率，不信谣，不传谣。”
你可能会说了，人命关天，不调动资源全力支持一线大夫们做好防控工作，说这种鬼话安抚民心有用吗？嘿，还真就有用了。从那以后城里的瘟疫果然慢慢平复了，真正实现可防可控，更厉害的是，从西安城西门往乾州，通向四川的路上，瘟疫真的开始爆发了。
于是士绅百姓们都感念岳副省长的恩德，家家户户争相祭祀酬谢这位瘟神岳省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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